史穆(1922— )湖南长沙人。著名书法家。曾任长沙市书法家协会主席。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书法家协会顾问、湖南省文史馆馆员。有《史穆自书诗卷》等行世。
一个黄埔老人的墨海人生
——访著名书法家史穆
初冬的一天,我踏着金色的阳光,在长沙采访了我省著名书法家史穆。史穆的客厅窗明几净,电视机旁的瓶花含香吐蕊;走过台阶,便是史穆的工作室,房中摆着写字台,三面立着书柜,墙上挂着多幅诗词书画作品。房间虽不大,却洋溢着浓重的书香气息。
和蔼可亲的史穆热情接待了我。有趣的是,坐定后,史穆撇开采访主题,先对他的姓氏来了一番“训诂”式的解读。他说:我很喜欢“史”这个字,“史”字本由“中” “又”二字组合。中者,真也,忠也,不偏不倚,务实求真也;又者,右手也,更也,再也。《说文》:史,从右持中。《诗·周颂》就有“亦又何求”。人的一生就是为自己立史,应始终本着真诚老实的态度,切忌浮躁虚夸,做人如此,学艺亦然。
听了史穆这席话,我顿开茅塞,如饮醇醪。通过采访我便深深感到,史穆情有独钟的“史”字所蕴藏的丰富内涵,正是史穆自己一生艺术追求和人格魅力的真实写照。
薄富贵而重于书 轻死生而重于画
1922年11月,史穆出生于长沙县捞刀河麦子坡。祖父是前清秀才,一生温朗敦厚,从无疾言厉色。在其引导下,史穆5岁时就开始临池学书。稍长,则遍临颜、柳、欧、赵诸帖。史穆刚懂事时,家里的田产、山地都卖光了,父亲在一家淮盐经销处当职员,休假回来,教读《左传》,对着地图分析春秋战国形势;祖父教他读《四书》、《五经》、古文辞等,并继续研习书法。少年史穆博闻强记,当时他就将王羲之之“意在笔先,然后作字”、颜真卿之“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苏东坡之“心正则笔正”、董其昌之“字须熟后生,画须生外熟”等历代书法大师关于书艺的经典要义娴熟于心,并融会贯通于自己的书法艺术实践。14岁时,史穆考入湖南国学专科学校,在宗子威、骆绍宾、王啸苏、李肖聃诸名宿门下学习经、史、子、集以及书法、诗词等。后来从颜昌、唐景尧二先生专修书艺,始习唐楷,继习兰亭、圣教两序,随后致力于北碑,如张猛龙、张黑女诸碑志,临摹尤勤。
正当史穆喜登艺坛,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北望中原同击楫,麓山秋好试戎衣。”刚满18岁的史穆毅然投笔从戎,考入黄埔军校,毕业于二分校第1期步科,佩带过少校徽章。接着又考入军令部参谋班,毕业后专事研究日军情报。
新中国成立后,有了和平安定的环境,史穆重新步入令他心驰神往的书法艺术殿堂。由于他好之也笃,习之也勤,远宗山阴,旁及河朔,因而数十年后卓然有以自立。在研习书法中,他尤为注意整体布局,其作品挥洒自如,跌宕有致,一气呵成,首尾完美。平日作书,虽运笔快如疾风骤雨,但并非任笔为体,而是呈现一种基于法度之上的自然天成的意趣:作品或奇秀飘逸、或沉稳厚重、或锋芒迭出、或流畅悠闲,极显变化,多姿多彩。正惟其如此,他的作品方能丰神凌厉有风骨,仪态万千见妖娆,以至形成了秀劲洒脱、清新自如的独特风格。著名诗人、书法家虞逸夫说,史穆“家学渊源,师承有绪”、“观其近作,酣畅流丽,绝无矫揉造作之态。是以众目共赏,群口同誉,与夫专骛捷径以求一逞者殊科”。这是对史穆书法艺术极高的也是极精当的评价。
人们皆以为史穆以书法闻名于世,其实史穆的诗词也是自成一体,诗友们常有“诗名每被书名掩”和“七言推巨擘”的赞叹。史穆常说:“书法作品无一不是文学作品,不论字多字少,都离不开文学内涵。没有文学素养,书法就没有生命力;没有理论指导,书艺也无从提高。”由于史穆饱读诗书,才思敏捷,其书法内容,他总能根据眼前景物,即兴题诗,泼墨成作,内容和形式珠联璧合,并且绝不人云亦云,足见其文学底蕴之深厚。
艺无止境。史穆虽年事已高,却对自己的书艺成就并不满足。当我问及今后的书艺追求时,史穆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史穆书法作品选》,翻开其中一篇《放翁草书歌》。我顿时明白了:史穆又在努力攀登草书的高峰,而且对陆游所歌颂的狂草心向往之。书家都知道,陆游妙心所发,写意抒怀,进入到了心手两忘、兴会淋漓的境界;《草书歌》中“纵酒长鲸渴吞海,草书瘦蔓饱经霜。付君诗卷好收拾,后五百年无此狂”。这便是他对自己草书的自信。史穆认为,只有通过行、草两种习作对比研习,才能使自己现有的书艺水平有新的发展和超越。史穆的勇气和对艺术极尽苛刻的追求精神,确非常人所能比拟。
史穆的书艺作品曾参加过全国多次大型展览和其他各类展出,并被收入《中国现代书法选》、《当代楹联墨迹选》、《古诗文行书字帖》、《毛主席纪念堂珍藏书画集》等10余种书籍刊物,且散布极广。无论普通百姓的居室之内,还是高档宾馆的大厅之中;无论众多企业的门牌之上,还是全国的名山胜水之间,到处都能感受到史穆书法艺术的烁烁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