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赣江与岭南珠江水系联系图。
秦代开凿灵渠示意图。
潇贺古道上湖南道县岩寺营村进入广西岔山村交界处的朝天桥段驿道保存尚且完整。这条古驿道,由一段段石板路,一个个凉亭或风雨桥组成,现在已不再有商队行走。组图/记者谢长贵
昭平出土的唐代长沙窑釉下彩青瓷壶。 图/郭建军
昭平出土的唐代长沙窑青瓷壶。
临贺故城,作为贺江上游重要的水路码头,是从中原翻越南岭通向大海的贸易停歇站。
在唐代宰相张九龄奏请开凿梅岭古道以前,勾连湘江与珠江上游地区的湘桂走廊(包括西线的灵渠道与东线道县与贺州之间的潇贺古道)曾是汉帝国向南俯瞰最便捷的通道。贺江与西江相夹的南岭首府广信(今封开县)县城的设立,让贺江与潇水之间的联系尤其紧密。这一东一西两条水陆通道曾是海上丝绸之路向内陆对接的最早的起点,也是中原地区汉人了解、窥见帝国南部边界物产、风物、族群,最直接的对海通道。
随着隋唐以来京杭大运河与梅岭古道相继开凿,岭南地区对外贸易的港口由徐闻、合浦古港逐渐东移,被番禺(广州)取代。翻过越城岭、萌渚岭的两条水陆通道也东移至大庾岭。明清时期的潇贺、湘漓古道已降格为湘桂之间两省驿道。潇水与贺江,湘江与漓江沿岸,经历早期海上贸易与内陆漕运中转的阜盛后,只留下少许的青石板路,沉寂不语。
有两处遗存可以让我们了解2000多年前汉人是如何走向大海,一是桂江水系陆续出土的唐代长沙窑瓷器。二是沿贺江上游密集的古城群。
在这些偏僻、遥远的山水关隘内,隐藏着内陆汉人对岭南与海外之地最初的感叹与想像。 撰文/本报记者钱烨
长沙窑瓷器
“国宝”出土,印证昭平是中原进入南越的主要通道
雨季的到来,在距离海岸线200公里的临贺故城尤显频繁,这也只是由内陆出发,穿过层叠的山脉,首先抵达的贺江上游盆地。在太平洋施展威力的海洋飓风,经过200公里的奔袭,已经可以触摸到那最后一股劲子轻柔了。在2000多年前,往来贺江、桂江的商旅走贩都被这夏季的海洋季风抚摸过。有时候他们期待这一样一场季风的到来,好把他们从海路上卸载的物产溯流而上,运到临贺、桂林,再辗转陆路或灵渠,通达湘江,经江汉平原运到长安去。
这条向南流经广右地区西北方向的河流承载着汉廷向南输送中原文化的交流大道,南来北往的人群携带着荔枝、橘子、槟榔、八角茴香和大宗陶瓷。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昭平思勤江中游出土的唐代长沙窑青釉彩绘花鸟纹壶。
据昭平县考古研究所所长郭建军回忆,1972年5月30日上午,昭平县走马公社庙枥大队小学兴建校舍,工人们在清理地基时,在距离地面一米半深的土坑中,偶然看见一个只露出耳部的青瓷器。当时在庙枥小学任教师的崔丹红便叫工人们暂时停工,她独自用竹签轻轻地清除表土,慢慢把器物完整地取出来。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的青瓷壶,实在可爱。她用一张报纸把这件宝物包起来带回学校办公室锁在公文柜中,就这样保管了近三年。
1974年秋天,时任昭平县文化馆干部的李兆宗被分配到走马公社庙枥大队蹲点支教,他经常利用大队的宣传栏,宣传保护文物。崔丹红便把青瓷壶拿给李兆宗看,李兆宗看后心中大喜,用笔把这件器物画了一张写生稿,寄给了广西自治区博物馆。一周后,自治区博物馆派出的两名专家来到昭平县走马公社庙枥大队,当他们看到青瓷壶之后,异常高兴,“这是一只唐代长沙铜官窑烧制的青釉褐彩花鸟壶,器物保存得非常完整!”
很快,这件唐代时期的长沙窑瓷器被评为国家一级文物,成为国之重宝。被自治区博物馆予以珍藏。
这只“国之重宝”怎么会出现在桂江支流思勤江流域,这种偏僻而生存条件恶劣之地呢?
据贺州市博物馆馆长胡庆生介绍。昭平地处桂江中游,思勤江贯穿全境。古为百越地,南朝梁普通元年(公元520年)设静州为建置之始。自秦始皇凿通灵渠,统一岭南后,长江流域通过湘江至漓江水路和潇江至贺江水路勾通珠江水系。昭平不仅直接位于湘漓水路之上,还通过思勤江水路将湘漓和潇贺两条水路连接,因而是一处南北水上交通枢纽。
秦汉以来,经过昭平的各条水路就已经成为从中原进入南越的主要通道之一,而在唐代,岭南与中原的交往十分密切,轮流到岭南各州、县任职的官员,戍边的军队,贩货的商贾,赴考的文人,游方的僧道,大都选择这条水路往返。
这件在长沙生产的青釉褐彩绘花鸟纹壶能够不远千里来到昭平,也说明思勤江作为交通发达便捷之处。除了这件长沙窑瓷器,走马村相同堆积层还出土了另外一件唐代长沙窑青瓷壶,虽然其已残缺,釉色也多脱落,但器形依然古朴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