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原司令员,国防部原副部长许光达大将,一生戎马倥偬,战功赫赫,名满天下。但鲜为人知的是,将军早年曾在安徽淮南地区从事兵运和农运工作,在廖家湾生活前后近半年,与廖氏家族建立了深厚友谊,生前曾视廖家湾为“第二故乡”。
2005年6月的一天下午,安徽省淮南市田家庵区安成镇廖家湾村突然来了两位“贵客”。经他们自我介绍,村党支部书记廖延席、村长廖军民、会计廖运学等人方知来客分别是许光达大将之子许延滨少将及其夫人曾正魁女士。许延滨夫妇这次来访是为了代父圆“探亲”之梦……
许光达原名许德华,1908年11月1 9日生于湖南长沙东乡萝卜冲。1925年5月,在长沙师范学校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9月转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春,由党组织选拔考入黄埔军官学校五期炮科。1927年7月从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第四军直属炮兵营任见习排长,时该部驻江西九江。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许光达获悉后,便与几位战友一起奔赴南昌,投身起义部队,被编入第二十五师七十五团二营五连任连长。其黄埔一期校友孙一中任该团团长,同期同科同学廖运周任团参谋,而与许光达搭档的五连党代表则是黄埔四期的廖浩然。许光达为自己加入了由党领导的革命军队,并能够与这些同学、校友一起战斗不胜欣喜。
为了保存革命武装,南昌起义后,党中央决定起义部队实行战略转移,南下广州,另辟蹊径。南下途中,二十五师担任后卫,而七十五团又是二十五师的后卫。9月10日左右,七十五团抵达粤东大浦镇附近的三河坝时,遭强敌钱大钧装备精良的3个师1万余人的围堵。七十五团将士奋勇突围,孤军奋战,终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终被打散。激战中,许光达、廖浩然两人负伤。廖浩然伤势严重,动弹不得。许光达忍着伤痛,冒着枪林弹雨,将廖浩然背下火线,由当地赤卫队将他们一起转移到大埔以北10公里的茂芝前村老乡家里隐藏、治伤。待廖浩然伤势好转后,两人从汕头乘轮船至上海。时值年冬,两人在上海找党无着,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幸得廖浩然堂叔廖梓英热情相助,他为两人更换衣服,安排食宿,提供川资。许光达又将廖浩然从上海护送到安徽凤台县廖家湾(今属淮南田家庵区)。一路上,许光达对廖浩然日夜照料,历尽艰辛。对此,廖浩然全家乃至廖氏族人无不感激涕零,他们将许光达留住月余,盛情款待。多年后,廖浩然的侄子廖光达、廖光旭,堂侄廖光龙等回忆,童年时(抗战胜利后),每每夏日午后,常见廖浩然打赤膊坐在门前树阴下乘凉,看孩子们玩耍。他们常常上前去看他身上那两个大伤疤,有时还用手去摸摸。这时他便喃喃自语,又像是要告诉孩子们,当年要不是许光达将身负重伤的自己背下火线,后来又护送到家,恐怕自己的一把骨头早就遗弃他乡了,是许光达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作为南下部队后卫的后卫,七十五团为掩护大部队继续前进,付出惨重代价,功不可没。不久,朱德率领一支队伍上了井冈山,实现了“朱毛会师”;而周恩来则奔赴上海主持中央军委工作,并迅速在上海设立收容所,收容南下失散官兵。众多失散官兵陆续从各地辗转抵达上海,经过学习,一些人奉命回到家乡从事农运工作,有的则通过特殊关系到国民党军队中从事兵运工作。1927年底,在上海相聚的廖运泽、廖运周、孙一中、孙天放等人,由廖梓英推荐,并经中央军委批准,来到孙一中的家乡安徽寿县,从事兵运工作,协助柏文蔚创办学兵团。这时已在廖家湾的许光达和廖浩然积极响应,前往参加。
1928年2月6日(农历正月十五),学兵团在寿县公学举行成立大会。孙一中被任命为学兵团团长,孙天放为副团长,廖运泽为教育长,许光达和廖运周等均为教育副官,廖浩然等为队官。全团学员504人,分设4个中队。团部设在寿县中学。团内成立中共特别支部,支委会由薛卓汉、孙一中、曹广化、许光达、廖运周5人组成,许光达和廖运周负责宣传和组织工作。特支由中共安徽省临委直接领导,工作和行动也受(上海)中央军委指挥。学兵团从思想教育到军事训练,从课堂教学到野外演习基本上仿照黄埔军校的做法。团内不仅有党组织,还有共青团组织。学兵团成立不久,特支就发展了一批新党员。全团党团员达120多人。许光达、廖运周等还和寿县秘密党组织取得联系,在城内成立了临时工会、学生会,并领导工厂和茶房工人为提高工资而举行罢工斗争。每当学兵团出操,官兵们头戴草帽,脚穿草鞋,步伐整齐,队伍雄壮,歌声嘹亮,气势昂扬,常常引来众人观看,在千年古城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学兵团还多次举行集会游行,大张旗鼓宣传革命。一时间,茶馆饭店、街头巷尾常见人们议论国是,古城内外革命氛围日趋浓厚。
虽然在万马齐喑的黑暗年代,这种革命声势能够起到一些鼓舞人心的作用,但在当时,全国正处于白色恐怖之中,这势必引起反动势力的警觉和忌恨。加之学兵团举行集会游行和演讲时,又出现一些过激言行,尤其是后来为执行省临委“准备武装暴动”的错误指令而购置枪弹事发,授人以柄。蒋介石获悉后,对柏文蔚施压。身处逆境的柏文蔚不得不将孙一中团长“撤职”,并对学兵团进行“整顿”,让廖运泽、许光达、廖运周等“自动撤离”。
离开学兵团后,许光达等在省临委安排下,赴寿县城外团郢孜孙一中伯父家,参加寿县县委“改组”会议。会议决定,撤销小甸集特别支部,与原寿县县委合并,成立新的寿县县委,许光达、廖运周、孙一中等均为县委委员。会后,大约在这年7月间,按照会议决定,许光达随廖运周等到廖家湾开展农运工作。许光达由廖氏长辈廖元翘等安排,在廖家湾小学任教,以小学教师的身份做掩护,从事秘密工作。许光达和廖运周等首先把廖家湾原有的党员廖多丰、廖庆寿、廖多继、廖多源、钟多友等,以及从学兵团撤出来到廖家湾的党员组织起来,成立中共江淮党支部,隶属于凤台县委,廖运周被任命为党支部书记,许光达等被任命为支委。不久便发展廖家湾小学校长廖梦麟、教师廖耀西、裁缝廖传哲及进步青年廖多友等一批新党员,江淮支部党员人数达30人。
江淮党支部成立后积极开展工作,很快在周围20多个村庄成立了农民协会。为了对贫雇农加强教育,许光达和廖运周一起编写通俗易懂的宣传提纲,由小学教师帮助手抄和油印,散发到各农协小组,还请谢大辫子和秦大辫子两位老雇农现身说法,算账对比,进行阶级教育。党支部领导和支持农会与地主豪绅谈判,要求给雇农增加工钱。谈判破裂后,党支部又和农会一起,领导和组织廖家湾及其周边的杨庄、肖郢、大东岗、石头埠、蔡家岗、姚家湾、钟郢孜等几十个村庄的500多名雇农,于当年农历六月六日举行罢工,史称廖家湾“六六罢工”。罢工坚持到第十天时,终于迫使地主豪绅按照农会提出的条件,给雇农们增加了工钱。罢工斗争取得了胜利,受到中共阜阳中心县委表扬。但这时许光达、廖运周等人的身份暴露,不宜继续就地活动,遂由组织安排离开了廖家湾。后来,许光达奉父母之命回乡完婚,1929年到洪湖地区,参与组建红六军。从此,许光达在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中转战各地,施展才干,为新中国的诞生做出了重要贡献。1955年,许光达被授予大将军衔。
许光达早年在寿、凤一带从事革命活动,历时近一年,其中大约有一半时间在廖家湾。其间,廖氏族人对其关怀备至,视如亲人。许光达时年仅20岁,英俊儒雅,聪敏机智,村中老幼对其无不喜爱有加。作为湖南人,他说话外地口音较重,加之人生地疏,为防不测,在“风声”趋紧时,廖氏族人廖元翘等在白天将其安排住到离村庄较远的大湾瓜棚,让其晚上回村从事工作。由于许光达只身一人,衣着俭朴,村人常与之调侃,戏称其“光蛋”。久之,许光达觉得“光蛋”称呼颇有意思,便根据谐音更名为光达,从此不再使用原名。
解放后,许光达先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司令员、国防部副部长。将军军务之余,常念叨廖家湾,视廖家湾为第二故乡,希望有生之年能回廖家湾“探亲”。不幸的是,在“文化大革命”中(1969年6月),将军被“造反派”迫害致死,回第二故乡“探亲”成为终身遗憾。
2005年6月,许光达之子许延滨偕夫人来到廖家湾(村),一下车便不顾旅途劳顿,对接待者说明来意,对当年廖氏族人对父亲的关怀和支持一再表示谢意,并说,父亲生前常对家人念叨廖家湾,说廖家湾是他的第二故乡……可惜许延滨偕夫人这次来访,因为不知本地行政区划变更,路径不熟,当天早晨从南京直奔寿县(人武部),然后又绕道凤台县(人武部),以致到下午1时许才抵达廖家湾。而夫妻俩下午又因军务在身必须赶往蚌埠(空军)机场乘机返京,时间短暂,双方未能多作交流。临别时,许延滨向每个接待者赠送了有夫妻俩签名、由国家邮政局发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纪念邮票首日封,作为纪念。
世事沧桑,许光达早年在淮南从事革命活动,距今已89年。如今,淮南地区面貌焕然一新,淮南市廖家湾革命纪念馆也已建立,许光达在当地的革命经历是该馆展示的重要内容之一,将军的革命精神永远激励淮南人民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道上奋勇前进。将军若地下有知,当不胜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