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楚汉, 派名中学,字习之,号纪南。湖南湘乡(现双峰)青兰彭氏升堂房人。清道光十年(1830年)三月二十八日戌时生,卒于民国元年(1912年)农历四月十六日,享年81岁。归葬湘乡一都倒坝湾曾家山。 [1]
彭楚汉自幼家境贫寒,上有老母,身娶妻室,下有幼弟六人,九口之家全凭他做工养活。他出身弹匠,居弟之长,人称彭一弹。
彭楚汉二十四岁时,曾国藩创立湘军招募湘勇,彭楚汉赴衡阳投效湘军,从此开始了近六十年的戎马生涯。历任长江水师提督、直隶大名镇总兵、福建水师提督、轮船统领诸要职,恩赏一品。
彭楚汉受知于湘军水师宿将杨岳斌,有勇有谋,屡建奇功,深受曾国藩、李鸿章、曾国荃器重。咸丰四年(1854年)夏,随杨岳斌与太平军作战,叠克湖北、江西、安徽及江南等省城要隘。同治二年(1863年),九洑洲战役打响,彭楚汉督军轮番昼夜进攻获胜,是役,缴获战马300余匹,枪炮弹药及各种兵器无数。九洑洲战役的胜利,削弱了长江江面的太平军势力,使天京(今南京)的形势极为紧张。彭楚汉也因统带湘军长江水师,战功显著。积功累保至记名简放提督,补授为广东琼州镇总兵,诰授建威将军,赏给“利勇巴图鲁”名号,戴花翎,穿黄马褂,予云骑尉世职。
同治四年(1865年)二月,彭楚汉在湘乡、衡山招募5000人随杨岳斌赴甘肃,五月,曾国藩奉旨督师平捻。七月,陕甘教首丁建善起义,彭楚汉率部对压。八月,率部随杨岳斌回兰州。同治五年(1866年)二月,杨岳斌率彭楚汉等从兰州赴泾、洮,与回民起义武装力量作战,彭楚汉屡战皆捷,回民起义首领丁重选被斩杀。三月,彭楚汉率南字三营驻榆中县东南部甘草店、三墩营,这是历史上甘肃中部的重要交通枢纽,是连接甘、陕、川、青的“旱码头”,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七月,杨岳斌乞病,复督彭楚汉、李助发攻清水,回民起义军败走阳坪。同治六年(1867年)八月,回民起义军袭兰州,穆图善率轻骑往,中伏奔还,遂围城五日,彭楚汉率军苦战破之。十一月,东捻军被击溃。彭楚汉因与回捻作战尤有声绩,赏给一品封典,后回任长江水师总兵。
同治八年(1869年)春,曾国藩调时任长江水师总兵彭楚汉到直隶训练新兵。同治九年(1870)六月,天津教案发生, 曾国藩奉命前往处理。临行前叮嘱:“洋人猖狂无礼,后果难以预料,直隶军队有捍卫京畿之责任,你要训饬部属,决不能掉以轻心,随时准备,以防不测。”彭楚汉领命,作为一个有十几年戎马生涯的总兵,他懂得形势的严峻,在大名镇任内统领练军,极为认真。后深得李鸿章的器重。同治十年五月,奉旨免予骑射,补授直隶大名镇总兵。
凡艰巨之任务,棘手的涉外事件,彭楚汉皆受命于危难之际,于复杂艰险之局势中,权衡利害得失,每能化解短期之危机;而其长期之策略,则念念不忘中国必须师西方之长技,建设海军,加强国防,以达到自救自强的目的。连性情孤傲的左宗棠也对其赞赏不已。赞其为“将才难得”、“任事之臣”、“忠勇廉明。
彭楚汉驻守厦门,隐然为闽省之镇
一、 建成中国近代第一支海军舰队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清政府揭开了筹建近代海军的历史大幕。同治十一年(1872年)八月,湘军水师将领彭楚汉升补福建水师提督,加强台湾防护。同治十三年(1874年)十月赴福建水师提督任,为福建第三任水师提督。其任职所在的福建东南沿海一带正是外国列强炮舰云集交相侵凌之地,也是门户洞开之后洋务麕集之所,东南沿海诸省在咸、同之际,可谓为内外交患的重灾区。彭楚汉历经与太平军、捻军之内战,而同治九年(1870年)亲历“天津教案”更让其深感“弱国无外交”的切肤之痛。积弱积贫的清朝在风雨中飘摇,对彭楚汉的民族感情和忧患意识造成极为重大而深刻的影响,更加坚定了他自强救国的思想,并且影响了他的一生。他认为彼时中国之弱,关键在于没有新式舰队及相应的强固海防;且近代西方列强对于中国的入侵大都是从海上发动的,所以,建立强大的海军,筑成海防的钢铁长城,是他梦寐以求的强国目标。赴任后他迅速改组福建船政各船建成中国近代第一支海军舰队,布防台海挫败日本侵略台湾的阴谋。光绪二年(1876年)八月,西班牙驻华公使伊巴里重提1864年商船遭风案,颇有逞兵台湾之势,身为福建水师提督的彭楚汉同福建巡抚丁日昌、福宁总兵吴光亮各率部前往台湾,充实台防,再次捍卫了台湾领土主权,博得了“海上长城”的赞誉。
二、扩展新式舰队,充实海防实力
到光绪三年(1877年),彭楚汉的福建海军隶属舰船已达16艘,成为中国近代海军中最早成军的舰队。福建海军除了训练外,还担负着接送官员、通讯联络、追捕海盗、海难救助等任务。驱逐东南沿海外侵,屡建功勋。
到中法战争前,福建船政水师已经成为中国吨位最大的一支舰队。拥有巡洋舰 “扬武”,炮舰“海东云”,“万年清”、“福星”、“飞云”、“振威”、“济安”、“靖海”、“艺新”、“福胜”、“建胜”、“长胜”、“元凯”、“超武”、“伏波”、“安澜”、“福靖”,运船“永保”、“琛航”、“大雅”、“海镜”,差船“利济”、“威凤”、“祥麟”,练船“建威”。其中1877年下水的第一艘铁壳舰“威远”号,功率750马力,排水量1268吨。1888年下水的第一艘双机钢甲兵船“龙威”号,功率2400马力,可载2100吨。1899年下水的第一艘钢板鱼雷快舰“建威”号,载重量830吨,功率6500马力,时速23海里。福建海军一直是清廷海军的中坚力量。福建海军拥有的军舰多为福建船政局自制。福建海军不仅担负闽、台海防重任,而且应沿海各省督、抚要求,输送舰船和人才,支援各省海防建设。
三、选拔新式人才和改革操练制度
他在主持船政的实践中,秉承左宗棠、沈葆桢的思想衣钵,始终坚持培养人才与举办船政并举的方针,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艰苦工作。彭楚汉深刻地认识到建设近代海防,都必须有众多的新式人才,才能打造一支高质量、高素质的海军与列强抗衡。
彭楚汉亲任福建船政水师“轮船统领”(舰队司令),亲自选定各舰艇的管带(舰长),其所选管带都是船政学堂的毕业生。并大力吸收原公派留美回国的各种新式人才,在一百二十名回国的中国留学生中,大部份被他邀请到福建船政水师任职。其中就有建设“京张铁路”而垂名青史的“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詹天佑毕业于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专攻铁路工程并获得学位,当时清政府公派留美一百二十名回国的中国留学生中只有二个获得学位,詹天佑就是其中之一。回来后,他任巡洋舰“扬武号”驾驶官。学铁路工程专业的詹天佑,到福建水师学堂之后很快就熟练掌握了舰艇驾驶。彭楚汉称赞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人才难得。”
彭楚汉不仅注意到了武器装备的更新,而且还认为,如果不强化训练,建立近代化的海军,也是一句空话。他着手改革操演制度,积极实行月操制度——“按月轮回,周而复始”。分别在厦门、澎湖、基隆等地进行操练,令水师所有的官兵“免习弓箭,专心训练枪炮”。光绪五年(1879年),彭楚汉督带船舰合操,即“按依鱼贯,雁形变复各阵势详悉指画各合操船队,并枪炮、帆索、舢板次第督饬操练,考优校劣,兼求精习测量。”还制定了近代特色的水师管理章程与条例,如《轮船训练章程》、《轮船保护章程》,引进西方近代的军事管理方法。为日后中国军事近代化道路奠定了基础。充分体现了彭楚汉超时代的远见卓识和极为杰出的海防战略思想。
四、海陆结合,以战略的视角着眼海防建设
厦门因“孤悬闽南,远控台、澎,近接金门,又为泉、漳屏障,与粤东毗连,洋面四通八达,实为全闽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日本借口琉球船民遇难事件,制造侵犯台湾的“琅峤事件”后,更是得寸进尺,派遣军舰肆无忌惮地驶入厦门港。彭楚汉赴福建水师任提督后,为巩固闽海国门,到任后就开始重建厦口要塞炮台。
同年,彭楚汉派湘军将领、漳州总兵孙开华组建“捷胜军”驻军黄厝村营内山的塔头城,并在兴泉永海防兵备道曾宪德的协助下,于当年建成厦门武口炮台、鸟空园炮台和龙角尾炮台(龙海),尔后于光绪二年(1876年)建成屿仔尾炮台(龙海)、白石头炮台,光绪十二年(1886年)建成磐石炮台。至此,厦港南北岸六大炮台全部完工,海防要塞初具规模。
光绪十六年(1891年)时任福建水师提督的彭楚汉又会同总督筹建胡里山炮台。胡里山,突出于厦门岛南部海边,地势险要,与对岸的屿仔尾、龙角尾形成封锁厦门港的绝妙犄角。
光绪二十年(1894年)三月八日,胡里山炮台正式动工,经过二年八个月的建设,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十一月八日竣工。炮台连同城堡占地一点三万平方米,糅合了欧洲半地堡式和中国明清时期防御阵地的结构模式,形成了科学合理的防御体系。炮台为半地堡式、半城垣式,设东西两个炮台,安放主炮和护炮。台面用鸟樟树汁、糯米、石灰、纸筋、砂石拌和的“三合土”夯筑而成,异常坚固,可免敌方炮弹爆炸引起碎石伤人。两炮台之间有隧道互通,中间存放炮弹,士兵活动安全隐蔽。隧道出口处连着下面的二座兵营,配炮兵一百四十名。中间为操场。炮台上最有名的是两尊德国克虏伯兵工厂一八九三年制造的全钢海岸炮,口径二百八十毫米,炮重五十吨,炮长十三点九三米,炮轮规道直径七点三六米,炮高四点六米,宽五点二九米,可三百六十度旋转,射程一万零四百六十米,有效射程可达六千四百六十米,主炮当时以每门白银六万两才购得。
胡里山炮台建成后,在当时虽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但还是在中国的战争史上留下了极为辉煌的记载。一九OO年八月间,日军曾借口厦门东本愿寺被焚,突然派陆战队登陆,妄图独占厦门。消息传到胡里山炮台,驻守官兵立即脱去炮衣,掉转炮口,对准鼓浪屿海面的日舰和日本领事馆。日军慑于大炮的威力,不得不于八月三十一日撤兵回舰。
一九三七年九月三日,三艘日本军舰闯入厦门外港,炮击白石头、胡里山炮台。此时驻守在胡里山炮台及其它炮台的国民党官兵奋起抵抗,开炮还击。克虏伯大炮成功地将日军八百三十吨级的驱逐舰“若竹”号拦腰击沉,创下了日军死伤二十一人的辉煌战绩。
五、灵活变通,抗法援台的坚强后盾
光绪十年(1884年)九月五日,法国国封锁台湾各海口,使大陆援台陷于中断。清廷于九月八日、十一、十二日发给刘铭传的旨令亦无法送达。彭楚汉乃设法派渔船偷渡至台湾偏僻小港鹿港,间道送至台北转刘铭传收。后来又以同样的方式运送前福建水师提督吴鸿源所募漳泉勇2营,至台湾偏僻小港登岸,增强台湾防御。十二月中下旬,彭楚汉将左宗棠从江南防区调来的由王诗正统率的湘军恪靖5营约3000人,及枪1000支,子弹500万发,分别雇渔船于黑夜中偷渡,或将官兵扮作商人高价乘座英轮前往。光绪十一年(1885年)一至二月间,杨岳斌部湘军12营共6300人,毛瑟枪2000支到泉州,亦由彭楚汉雇渔船偷渡,高级将领则扮作商人乘座英轮前往,从而大大增强了台湾的防御力量。
近2万名官兵在台抗法,需巨额军饷开支,军饷的运送十分棘手。彭楚汉除派官员押解,雇渔船于偷渡运送一部分外,主要是通过与台湾商人有密切关系的厦门巨商叶文澜以汇款形式,由厦门汇给台湾商人,再转交给刘铭传,前后共汇数十万两,从而保证了军饷的发放。彭楚汉不拘形式运用智谋出色地完成了援台的后勤转运工作,保障了前线的供给,稳定了军心,是中法战争清军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
光绪二十年(1894年),彭楚汉任长江水师提督,皇上两次召见。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彭楚汉以“专阃大员”告归养疴。在湘潭县涟水岸边广置田地,于白乇乡文佳村欢聚堂建纪农山庄。
彭楚汉少贫失学,不识文字。同治二年,在他实受广东琼州镇总兵时,军中机要文稿,均须假手幕僚,苦于不不能亲自着手,始感读书的重要性,乃决心从头学起。在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中,仍坚持挑灯夜读,虚心向幕僚求教,孜孜不倦,三十年如一日。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光绪二十年,擢升长江水师提督时,军中重要文稿,机密函件多出自亲笔。尤其善绘水墨梅花,也爱植梅树。他晚年梅画作品,受省、府官吏及同僚赞赏,乡梓名宿求画者,都能如愿以偿。
彭楚汉对“书到用时方恨少”体会深刻,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并于宣统元年(1909年)乐捐水田地36亩给西路高等小学堂作办学产业。
回乡后因适逢彭文明太守解江宁府篆归里,便邀其共同在籍主修《青兰彭氏三修族谱》。彭楚汉一生历道、咸、同、光四帝及民国。
在禁锢自闭的晚清,彭楚汉于着力实践海军兵舰与陆基防御相结合的海防战略思想,力图挽狂澜于即倒,虽然无法抗拒历史的必然发展,但他的海防战略思想在现代国防亦不失其现实的指导意义。
彭楚汉在晚清的海防建设上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载诸史籍,彰彰可考。他是我国近代海防史上堪称卓越的军事家,对我国的近现代国防思想发挥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资料来源:《曾国藩与湘军文化研究》2010年第2期《湘军将领彭楚汉其人与中国近代海防》,作者:谭剑翔 谢琰)